第七十章 渴望-《诸天云游僧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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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受了石之轩一击的智障神情恍惚的趴在乌骓背上,任它不择道路的肆意狂奔,起伏的马背就像是摇篮,让智障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沉睡中,当智障醒来时,已经是天光大亮,眼前是一个残破的屋顶,阳光透过窟窿照射在脸上,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舒适。一条湿漉漉的舌头在脸上划过,硕大的马头挡住了阳光,智障伸手拍了拍笑道:“你是一匹马,怎么像狗一样用舌头舔人?”

    乌骓听到智障的声音,安心的叫了一声,一人一马便在这个残破的屋顶下共处,一个卧着一个躺着,就像两个懒鬼,谁也不肯起床,直到各自的肚皮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,智障这才扶着乌骓的背爬了起来,此时他才看清楚,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破旧的马棚里,前面是一排废弃的木房,而后面则是茫茫的群山。

    雁门关外的一处山寨,这里曾是刘老实的老窝,也是智障见到乌骓的地方,怪不得它会带着自己回到这里,看来马也是十分念旧的生物。

    山寨虽然被废弃了,但稍作休整还可以住人,锅碗瓢盆也不缺,智障甚至在这里找打了一些盐巴,山中有野兽、泉水和野果菌类,是不可多得的一处玩荒野求生的好地方。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偏僻、隐蔽,智障可以安全的住在这里,不用担心被魔门的人找上门来。

    山中不知岁月,乌骓尚可以在山坡上找些青草来吃,而智障则往往几日才吃一餐,不到前腔贴后腔的程度一定不会去找吃的。大多数时间就坐在山坡上,待日出,看夕阳,欣赏群山中万物生长的美景,任由思绪随云而升、随渊而坠,入山林、合万物,把自己置身于天地自然之中,再不去想那些人世间一切俗事。

    没了真气,智障变态的身体还在,上谷城外所受的伤很快便痊愈了,不过智障的身体却日渐虚弱,原本虎背熊腰的身形,现在却变得像个瘦高的穷书生,蜡黄的脸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,脏乱的脸给胡须的生长提供了养分,原本整齐的络腮胡,现在变得像张飞一样,乱蓬蓬的不成样子。

    山寨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名叫泰戏山的山脉,虽然海拔不高,但山顶却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与冰层。春天阳气升腾,积雪化水,从山顶向山脚留下,这条涓涓的小溪便是滹沱河的源头。山腰有一处陡坡,溪流在这里急速下落,看上去如浊浪翻滚,气势宏大。站在这座小小的瀑布前,智障忽然响起了孔老二的那句话:

    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”这溪水就像人生,水流奔腾不息,而人生则流逝不止,河水不知要流向何处,而人生的归宿也不知会落在哪里。原本智障以为婠婠会是自己的归宿,然而现在看来,他连婠婠到底是谁都没弄清楚,更不要说他自己认为的两人之间存在的感情了。智障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楚楚可怜的婠婠,还是嘴硬心软的祝玉妍,或许自始至终自己在她们两人的眼中,一直都是一个笑话,就像独霸山庄的方泽涛一样,一直被阴癸派的两位妖女玩弄于鼓掌之中。

    “妖女…… ”想到这个称呼,眼前便出现那张妖媚的脸,所有的感慨都消失不见,有的只是满心无由来的渴望,这份渴望不只是相见、拥抱甚至占有,无需什么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,只要身边有她就好。和这份渴望相比,石之轩、毕玄、弯刀、雨夜…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,莫说是一刀,便是刀山火海、阿鼻地狱,又有什么可怕的?

    “这就是爱情吗?让我到了这种境地,还是念念不忘的东西?好肉麻的词…… ”智障突然笑了,站起身大声喊道:“什么生死相许,什么至死不渝,就是让人犯贱的迷药,就算你用刀往死里捅我,我他妈的还要往前凑!最要命的是我他妈的还中招了,你越是捅我我还要想要,靠!”

    比出了中指,对爱情这个东西一通大骂的智障,还是准备下山了,爱情这个东西见血封侯、无药可救,智障既然中了毒,就算他心里再清楚明白,也还是没皮没脸的想要去看一看她,不管是婠婠还是祝玉妍,智障也要去看一看她,就算石之轩可能会窜出来打他、奚落他甚至要了他的命,智障也要去,没办法,仅仅半年的时间,智障实在是扛不住了,他从来不知道,想念一个人会难熬到这种地步。

    渭水畔,百花争艳、绿柳成荫,城墙巍峨、石道整齐。上午的阳光正好,商贩们在城根下就摆起了摊位大声吆喝,向进出的游人们推销自己的商品。茶棚是歇脚的好去处,达官贵人们不肯与俗客同食,叫仆从去买了茶点就在马车上吃用,暂停片刻后,继续去花美草艳的河边玩曲水流觞的游戏,这到是让忙的满头大汗的伙计松了口气,提着水壶继续将那个到茶棚里买酒喝的家伙往外推。

    “你看不到吗?我们这是茶棚,哪里有酒卖你,想喝酒去城里的酒店,要不就去风月楼,那不但有酒,还有美人哩……”伙计一边推一边数落着那个脏兮兮的疯汉,惹得棚里的茶客一阵哄笑:“小快嘴也知道风月楼?莫不是偷了掌柜的银钱去给自己开 苞了吧?”那伙计听到客人的调侃,也不生气,笑嘻嘻的道:“我是那种小偷小摸的人吗?再说我可不会去什么风月楼,我还要存钱娶绿珠做媳妇哩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卖酒给碗茶喝也行啊,我就是问了一句有没有酒卖,好家伙,这嘴像机关枪似的,都不容说话…”疯汉摇了摇头,无奈的到了城根附件的一个茶棚里,这次他学了个乖,进门就喊:“伙计,来碗茶!”

    “来了,客人里面坐……”一个温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,这是一个妇人,身材丰盈,皮肤白皙娇嫩,只是一双手略显粗糙,一身粗布衣裙难掩她清丽的气质,身边还跟着个不到四岁的小童,妇人来到门口招呼:“客人几……咦,人呢?”

    “贞贞,来客了?”就在那妇人向外观望时,茶棚里间走出一人,瘦高的个子,古拙的面孔,手足欣长,亦是一身粗衣,收拾的整洁利落。上前来抱住小童,向那妇人问道。

    “刚刚听见有人叫茶,这一晃的功夫却没人了。”妇人奇怪的道。

    “许是有什么急事吧,不用管他,后面的包子好了,咱们先吃饭吧,忙了一上午,你还没吃东西呢。”男子替妇人擦了擦额头,温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贞嫂、宇文化及……”城根的一处摊前,疯汉转过头望向茶棚喃喃的说道:“宇文化及竟然没死,还跟贞嫂到了长安,这……”疯汉皱起了眉头,略略思索了一下:“哎,就算是宇文化及又怎么样,贞嫂看上去过的不错,这就够了。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样了,傅采林投靠了石之轩,这两个家伙恐怕会很失望吧,如果不是我,他们现在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高手了……”

    疯汉当然就是智障,从刘老实的山寨下来,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阴癸派到底在什么地方,不过他想起书中介绍白清儿曾经做过李渊的妃子,便一路来到了长安,想要看看能不能从白清儿的口中得到婠婠或是祝玉妍的下落,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了贞嫂和传说已经被窦建德杀死的宇文化及,到是让他颇为意外。

    虽然名为长安,但这里却不是西汉时的都城长安,而是杨坚和杨广父子在旧长安城东南重新修建的大兴城,也是后来世界上最繁华、人口最多的大唐都城。棋盘一样的格局让整座长安城显得整齐划一,宫城和署衙位于西北隅,其余的部分被划分成一百多个坊和东西两市,城中的商业活动被严格限制在两市中,其中又以西市最为繁华热闹,而且龙蛇混杂易于藏身,所以智障便在这里找了一处客店住下。

    武德四年,久未露面的师妃暄为李唐做了一件大事,她成功劝说宋缺的亲家独尊堡谢晖倒向李唐,引唐军入蜀。李孝恭在谢晖的支持下打造战船、操练水军,统帅水陆二十万大军自夷陵顺水而下,大败梁军。萧铣开门投降,大梁灭亡,李唐势力正式与岭南的宋伐和盘踞在江浙地区的楚国正面相对。对智障来说最大的变化是幽并二州。雁门被李元吉攻下,成为李唐的领土;而幽州则被刘黑闼占据,他打着为窦建德报仇的旗号重新立起山头,活动河北一带,而北平正是他的老巢。智障不需思考便知,刘黑闼和李元吉一样都是石之轩的傀儡,甚至可能连李建成都和魔门勾结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没人会蓬头垢面的去见自己的心上人,智障当然也不例外。在旅馆好好的休息了一夜,叫来热水把自己搓洗干净,把胡子修理的整齐利落,这才到前面的大堂,叫了饭菜正要吃用,却听到门外吆喝声、喊叫声与马蹄声乱糟糟的响了起来。食客们纷纷拥到门口,发现一队唐军押解许多囚车在街上驶过,后面跟着一群凑热闹的闲人,熙熙攘攘的在后面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食客们打探了消息回到大堂一边吃喝一边议论,智障留耳细听,原来囚车里押解的是原来在割据江南一代的吴王李子通。听到这个名字,智障便不再留意,李子通这样的人品,实在不值得智障多加关注,吕布号称三姓家奴,但至少有一个人中吕布的名号支撑,而李子通却连这一点值得称道的长处都没有。

    李子通原本是长白义军左相才的部下,他却在左相才的眼皮底下四处收买人心,立起了小山头,因此被左相才猜忌,李子通便带着自己拉拢到的一部分人马南下投靠了杜伏威,收到了杜伏威的欢迎。在江淮军中,李子通的小算盘又打了起来,招领了两万多人后,便不甘心被杜伏威所驱使,便占据海陵自称楚王,开始图谋杜伏威的势力。苏州一战,李子通被王雄诞和阚棱所败,被杜伏威押送长安,李渊看在同姓的份上没有将李子通治罪,还赐给他豪宅良田和许多财务,然而李子通却并不感恩,听说杜伏威在江南被杀的消息一边拍手称快,一边密谋逃跑准备东山再起,却在蓝田被李唐的官吏抓住,解送回京。因此才有了刚才这一番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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